玉丫头这才害羞起来,“爹爹刮了胡子,好看多了。”
周应淮笑起来,虽然只笑了一声,但他确实是笑了。
少禹眼含热泪,他都忘了上次爹爹笑是什么时候了。
“玉儿,刚才的事你再跟爹说说。”
玉丫头人虽小,说话倒是一点儿不吃力,把河边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。
少禹紧抿着唇,不甘心的看着周应淮。
玉丫头还小,不记得多少事情,但他已经七岁了,清楚的记得爹爹受伤之前有多威风英勇,是他眼里的英雄。
可如今,他爹却成了村里人轻视取笑的对象,他这个儿子是最难受的。
突然,玉丫头爬上床榻来,蹲在周应淮身边,仔细的看着他。
“爹爹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周应淮忙抬起那只枯瘦的手,小心的搂住她,害怕她掉下床去。
“玉儿真觉得爹能好起来?”
玉丫头用力的点了点头。
“嗯。娘这么坏的人都能变好,爹爹的身体也一定能好起来。”
少禹听后又是冷冷一哼,再次强调,“她一定是装的!狗怎么改得了......”
“少禹。”
周应淮沉下语气,少禹立刻闭了嘴,愤愤的站在一边。
看见哥哥挨骂,玉丫头忙跳下床,拉着少禹的手说:“可是她真的变好了,对我们说话也不凶了。一会儿她还要给我做鱼吃呢。”
少禹气的直往她脑门上戳,“吃吃吃,你就知道吃。你看着吧,一会儿你连鱼汤都喝不着。”
脑门被戳疼,又怕自己喝不着鱼汤,玉丫头扁着嘴巴又要哭。少禹怕被爹爹骂,赶紧把她带到院子里哄着。
傅卿很快就回来了,手里只拿着一小把野菜,她站在主屋门前,说:“咱家地里已经没什么野菜了,你知道哪里野菜多吗?”
“东面的山脚处应该有不少,你可以往那边找找。”
傅卿点点头,把野菜洗干净后,又把那条鱼拿过来,收拾收拾一会儿煮了吃。
两个孩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。
她竟然会杀鱼!
愣怔间,傅卿已经刮掉了鱼鳞,清理干净了内脏,正用水冲洗着鱼身。
水缸的位置就在主屋侧对面,周应淮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。
傅卿进门三年,别说杀鱼,就是鱼腥味都沾不了一点。现在看她手起刀落,动作干净利索,哪还有当初矫情的样子。
片刻后,灶房里突然呛了好多黑烟,见傅卿拿着根燃着黑烟的柴火从里头跑出来,玉丫头吓得跑进主屋,“爹,娘要烧房子!”
周应淮心里咯噔一下,下意识的要下床去,刚一翻身,失重感让他整个人往下一坠。幸亏他这两天吃了些饭,有了点力气,立马撑着床沿,但下半身还是掉了下去。
玉丫头哭的更大声了。
少禹站在院子里,害怕的不敢上前。
这女人又要发疯了。
只见傅卿把手里的柴火一扔,再端起刚才洗鱼的脏水浇下去,烟子才熄了。
她被呛得连声咳嗽,咳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“少禹,你来生火。”
少禹忙把目光从她那张被熏黑的脸上移开,这才发现灶房里的黑烟都散了。他跑进去,把火塘里的湿柴火都捡出来,又添了些干燥的进去。
“爹......”
听见玉丫头的哭声,傅卿心下一沉,赶来主屋,看见半个身子已经掉下来的周应淮,又赶紧先把人扶上去。
还不得歇口气,周应淮枯瘦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脸,把她吓得往后一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