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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尾鱼

    金媛媛斜了他一眼“问这话有脑子没有?我餐厅服务员,上早班!忙一早上了,心里烦,想出来抽一根,正好碰上你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,拈了根出来想点,没摸到打火机,看陈琮时,他摇摇头,示意自己也没有。

    金媛媛只好揪烟头泄愤,把烟丝一缕缕狠扯下来、扔到地上。

    “我昨晚就特么不该信那个女人!什么门缝底下塞纸,我连左右邻居的门缝都摸了,屁都没有,打电话给她,说是空号。这女人,从头到尾玩我!”

    金媛媛咬牙“再让我见到她,我非撕了她不可!”

    陈琮一片好心“真遇着她,你还是绕着点吧,不定谁撕谁呢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想骂人,一时没找着合适的词,忽然又想起什么“对了,你听说了吗,昨晚这协会好像又遭贼了,说是一男一女,闹出挺大动静,窗都被砸了,愣是不报警……你说那男的,会是葛鹏吗?”

陈琮很肯定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愁容满面“我猜也不是,他没这胆子,哎,那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她看着陈琮,一时卡了壳,这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人叫什么。

    陈琮猜到她卡在哪了,自报家门“陈琮。”

    “从前的从?”

    “王字旁加宗,琮(ng,二声)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哦了一声,有点疑惑“那个字不念‘宗’?”

    好在她没有继续纠结读音问题“陈琮,你说我应该报警吗?”

    陈琮说“报吧,这事扑朔迷离的,一点头绪都没有,你这么瞎折腾没用,警察会比你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看着陈琮,突然就哭了。

    陈琮有点意外,也有点慌,金媛媛是噼里啪啦辣椒性子,每次不是横眉瞪眼就是放狠话,他没想到她会哭。

    他试图从身上摸出纸巾,未果,只好说点温和而又无用的话“你别哭啊,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糟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一边擦眼泪一边吸鼻子“不是的,事情不对头,那个肖小姐肯定知道什么,她就是不跟我说……哦,对,你会开车吗?”

    陈琮点头“会啊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“能帮我送个车吗?就葛鹏那面包车,得还人家。”

    陈琮奇怪“那车不是葛鹏的?”

    车子本来是葛鹏的,但后来他爸生病,为了筹钱买药,他把车子卖出去了,需要用车的时候,就一天200朝那人租,每月结账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,他手头紧,上个月的账就没结,对方本来就很不高兴,打他电话还失联,气得找去了家里,金媛媛撒了一堆谎才安抚住葛鹏他爸,又朝对方要了备用车钥匙,说是最迟今早给送过去。

“刚又打电话催我,我上班走不开,又不会开车,你要方便,能帮我送一下吗?地址,哦,地址在这。”

    她从兜里翻出一张字条递给陈琮“你可以导航过去。回来……你就打车,我给你报。”

    本来她是想让男朋友送的,那狗男人,打了一夜麻将,睡得昏天黑地,连拨几个电话都轰不醒。

    陈琮有点犹豫,看金媛媛眼睛都红肿了,心里一软,又接过来了,他驾驶证在背包里,回头要过来就行。

    他半开玩笑地说了句“委托我一个贼,不怕我把车卖了啊?”

    金媛媛带着泪笑出来,说“图那破车,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。”

    陈琮把钥匙扣套在手指上转了个圈“走了啊,待会给你送。”

    他推开安全门,想了想又回头“以后,你别委托贼办事,当贼的,很少有可信的……”

    蓦地反应过来,这话把葛鹏骂进去了,于是没再说。

    往外走了没几步,金媛媛在身后叫他“陈琮?”

    陈琮转过身,看到她自两扇门间探出头来“葛鹏他爸是我舅,但我等于是在我舅家长大的,你懂的,我是女的,家里不太想养,我舅照顾了我好几年,我把葛鹏当亲弟一样,所以他的事,我特别急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亲弟一样,为什么要支持他去偷呢。”

    金媛媛愣了一下,本来想骂他一个贼还唧歪说教,不知道为什么,又咽回去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肖芥子在皮卡车里守着,守到日上三竿,实在是饥肠辘辘,下单点了份外卖。

    大概是早餐免不了连汤带水,吃完没多久,就想去洗手间了。

    她不想让小面包车离开自己的视线,于是刻意转移注意力,看周围,看车进车出,看417号房终于拉开窗帘,有工人蹲在破窗边,丈量尺寸。

到后来,压力和注意力都在下腹,实在无从转移了饿还可以捱,但这事真拖不了,而且不赖她,从昨晚到现在,这都多久了?

    速去速回吧。

    肖芥子飞快地下了车,先奔到面包车后头,也不管姜红烛能不能听见“红姑,我去去就来啊。”

    说完了,撒腿就往外跑。

    陈琮恰在这时推开后门出来。

    他只觉得有人一阵风样就从眼前就掠过去了,转头看,看到她微蜷的长发扬起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
    陈琮心说,嚯,阿喀察这地方,姑娘居然挺潮的,还染银发呢。

    他走向葛鹏的小面包车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从导航来看,还车的地址并不很远,但没想到,没开多久就出了城,还驶进了一片草场。

    火车来阿喀察的路上,因为途经海拉尔草原,入目都是萧瑟,他想当然地以为,冬天的草场都是黯淡而无趣的,没想到不是。

    因为天气好,有阳光,天是蓝色的,前两天下的雪半融未融,像大笔抹开在草场上的糖霜,蓝色和白色,把画面提得很亮,于是那些或匍伏或迎风的枯草也跟着鲜亮起来。

    陈琮微笑,阿喀察之行,以这样一幅亮色的风景画做收尾,也还是挺不错的。

    下一秒,他猛然踩下刹车。

    车子歪斜着碾在一层薄雪之上。

    没听错,车里有声音。

    像人的声音,虽然听不出是男是女,起初是痛苦难耐的呻yin,后来是挣扎的气声,再后来,像困兽闷在喉头的愤怒低吼。

    陈琮回头,看向后车厢的方向,试探着问了句“葛鹏?”

    到处都找不到葛鹏,他居然,一直被锁在面包车的后车厢里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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