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爷还有吩咐?”叶蓁确实疑惑,心里觉得这修道的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,叫住自己又不说话,那眼神也让人看不懂。
李洵哽了哽,“你和兄长的婚期定了吗?”
原是问这个。
叶蓁心里是期待的,可一想长姐的身子还有刚刚将军的态度,她也开心不起来,“还没。”
“你真的喜欢兄长?”
叶蓁意外他问这个问题,不是说二爷不管府里的事么?还是也担心自己只是为了爬高。
她抿唇道,“世人都知我仰慕将军。”
李洵脸色微变,“哦。”
直到叶蓁离开很久,云追才催促,“二爷,您没事儿吧?”
李洵摇摇头,自嘲一笑,“回吧。”
此时,桑乔已经骂累了,李洵挥袖解了定身符,慢吞吞上楼,谁也不让进去伺候。没多久,他就在阁楼点了犀香。
可通魂。
几乎是烟雾升腾起的瞬间,凝成一团巴掌大的形状,只有李洵能看清烟雾中有个人的轮廓。
少年模样,笑容满面。
在发现他饮了酒的时候,少年的笑容慢慢消失,“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?我大哥灌你的?”
不等李洵否认,少年双手叉腰,“他那个人嫉妒父亲疼我,如今拿了功勋回府,一定巴不得先压你一头。”
“算了算了,他是粗人,你别和他计较,成吗?”
李洵见着他,心情好了很多,每次都细细盯着他的脸看,可无论看多少次,都忘不了当年在山洞里他血肉模糊的景象。
“他哪里敢灌我。”李洵嗤笑一声,目光一点点落寞,“是我喜欢的人,喜欢别人,还要嫁给别人。”
“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,所以多喝了两杯。”
烟雾中的李煦安想伸手摸摸他,可惜没有身体,连触碰都做不到。
他就这么默默陪着李洵,因为他也有爱而不得遗憾,所以不知道怎么去劝。
直到犀香快燃尽,他突然道,“洵儿,你给我的功德太多了,导致我、我···约莫很快就要入轮回了。”
“往后再点犀香,可能我、就来不了了。”
李洵眸光一颤,下意识想要把盒子里所有的犀香都点燃,他这个举动看得李煦安更难受,“别这样,天总要亮的。”
天一亮,魂都要散的。
李煦安努力笑着,“别怕,我要去过好日子!往后你所有的功德都留给自己,你好好替我活着。”
“喜欢的姑娘嘛···我也没什么法子,但你总要好好活着,才能看到她过得好不好,她过得好,你不是也很开心。”
······
小宴后,李洵病了半个多月,叶蓉的法事还是桑乔做的。
听说叶蓁将丧事操持的很好,府里上上下下都对新的主母赞不绝口。得知自己卧床,她每隔两日就差人给宝月楼送东西,好的茶水点心,甚至衣服料子都有。
几日后,叶蓁亲自过来了。
李洵再见到她时,才明白李煦安那句活着看到她过得很好,也是种希冀。
这场病仿佛带走了他仅存的一点希望和不甘心,终于能用温润如玉的样子坐在她对面。见她神色极好,说话也张弛有度,且不论兄长对她如何,但李洵能肯定,她在做她愿意做和喜欢做的事。
“二爷,庶妹出身低微,实在委屈二爷。但母亲也没别的意思,只是叶家和侯府有渊源,只盼三妹能帮二爷打理起居,名份什么的倒不要紧。”
叶蓁都说得心虚,叶雪怎么能配得上二爷?可崔氏的命令不好违背,再者,若二爷娶了叶雪,往后就也没什么袭爵的可能。
这其实是个试探。
李洵喉咙发苦,面上镇定自若,“说来说去是崔夫人的意思,那嫂嫂想贫道娶她吗?”
叶蓁一愣,饶是她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。而且,他唤嫂嫂的时候,眼里的光很像洒在水面的光点,闪闪烁烁,叫她不好直视。
这···怎么回答?
她熬不住对方漆黑的眸光,有些心虚地低下头,“二爷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,若没有喜欢的人,不妨给三妹妹一个机会。”
李洵苦笑,“原本有的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就依嫂嫂。”
“也不必委屈她,贫道没有娶妾的打算,就让她做正室,以后在府里也好和嫂嫂说话解闷。”
说实话,叶蓁当时都觉得他就是救世活人的菩萨!
可叶蓁没想到的是,叶雪守了活寡,二爷常年在外修道,回来不是养病就是喝药,和叶雪的关系越来越僵。
可当时二爷给了自己那么大的让步,她实在没脸面因叶雪的抱怨再去说和。
唯独能表达心意的就是从自己账上拨银子,不管多贵的药都得给二爷续上。
可李洵的身子不见好,在叶蓁被李乘歌掐死后,抱着她的尸体郁郁而终,下令将自己与嫂嫂合葬。
反正侯府的人都死光了,世人如何唾骂,他也听不到了。
只是,委屈他的嫂嫂了。